空間
話匣子topic · 于褚
這天下班剛進家門,太太劈頭便問,相公今日為何這般嘴臉?我道,娘子休要提起,我們的雜誌竟然被人出了山寨版!本來山寨版也不打緊,無非用我們的封面和版權,雖然內容不同,好歹算是替我們作宣傳。鬱悶的是那山寨版向所有作者收取版面費,打正規軍旗號收費,往雜牌軍包裏進錢,我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於是自然要找地方舉報,出版管理部門的回答是沒有執法權;再撥打110,民警説此案不歸他們管;最後找了文化執法大隊,又要求我們提供細節,否則無法查辦。這倒也是,誰主張誰舉證,無如我們要有那本事,就開偵探事務所,苦巴巴的辦哪門子雜誌?所幸聽説最近有了掃黃打非舉報中心,或許解決有望;果然如此,必要感謝他八輩祖宗。
一開始只聽説山寨手機,忽如一夜春風來,轉眼間山寨便無處不在,山寨産品、山寨明星、山寨電影、山寨春晚、山寨大學、山寨官員相繼問世,乃至於我們這小小的雜誌也被人山寨一把。山寨崛起,遂有山寨文化之説並引起熱議,有説倣冒侵權的,有説車庫文化的,有説是草根對壘精英的,有説是秩序的混亂與淪喪的。其實山寨種種不一,不能一概而論,不過有一共同特徵似乎難以否認:似你而非你,也就是模倣。當然假作真時真亦假,小瀋陽的模倣秀據説是真唱,大家説真像;而那真的歌星在臺上時,據説卻並非都是真唱。儘管現如今山寨小瀋陽也應運而生了。
怎麼看山寨現象都像是一種機會主義的表現。機會主義是弱勢者生存手段之一,且頗有功效。強勢者與弱勢者在資源配置的權力上是不對等的,弱勢者若不以機會主義方式參與競爭,用儘量少的成本獲取儘量多的收益,他便難以生存。長期的弱勢者地位,必將形成機會主義文化,於是有了假冒偽劣,有了眾多賭徒,甚而至於有了貪官。腐敗也可説是機會主義的表現。自古以來,付出十年寒窗的成本,博得功名在手,便有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收益。再後來又有了考場作弊和假文憑,那是連十年寒窗的成本也不願付了。不過機會主義是有風險的,一是不遵守遊戲規則,二是帶有賭博性質,成者王侯敗者賊也只在睜眼閉眼之間。所以貪官一旦敗露,鋃鐺入獄乃至街頭問斬,那就叫成本最大化了。
機會主義既成了文化,則潛移默化而人不自知。比如朋友聚會,腐敗特權大抵是餐桌上的矛頭所在,痛扁之後,老趙便滿桌打聽誰認識教育局的,他要給兒子換個好學校;老錢卻問誰有法院的關係,他家親戚正在打一場民事官司;老孫則提起他姑爺二表姨親家的乾兒子幹的是公安,説來面有得色。及至散席,眾人不免要作一番爭相埋單的表演,直到老李説了開發票寫單位名,於是乎偃旗息鼓,心安理得。
當然山寨並非都是機會主義,正規軍幹山寨事如今也不算新鮮。我手裏有一本新版的《水滸》,絕對出自正規的大出版社,大約因為內容説的是山寨,那編輯品質也就山寨得可以,細數一下,錯誤最多的一頁竟達九處。想起建國後最早校注《水滸》的
飛不以尾缺,其尾則飛,不遠;走不以手縛,其手則走,不疾。
我用在中學得到的那點古文知識替他挪挪標點:
飛不以尾,缺其尾則飛不遠;走不以手,縛其手則走不疾。
如何?只是不如原來的雷人了。
張寶樹打出了中國隊在本屆比賽上的第一次本壘打。CFP/圖
世界棒球經典賽
棒球在中國屬於從事者及愛好者均較少的一項運動,在中國大陸,能真正看懂棒球比賽規則的人為數不多。
而正是這讓台灣人驕傲自豪的運動,卻在繼去年北京奧運會之後再次落敗于中國隊。奧運落敗時,據《聯合早報》引述台灣媒體的報道形容——“緊張時刻宛如全臺罷工,中華隊最後以一分之差飲恨,令全台灣的球迷大為失望,大罵中華隊不爭氣,太丟臉,讓菲爾普斯教你們怎麼遊回來吧。”這種感情尤如當年鄧亞萍輸給小山智麗時全國人民的情緒,實在不難理解。兩次落敗帶給台灣民眾的失落,尤其是當比賽對手具有特殊的歷史淵源時,棒球升格了。
體育當然就是體育,是競技就有輸贏,再正常不過,但體育往往又承載著許多體育本身以外的東西,比如國家榮譽,比如很多關係中的潤滑劑。猶記得當年周恩來總理驚艷世界的“乒乓外交”;溫總理2007年日本“融冰之旅”的棒球友誼賽,等等。既然體育有諸多附加值的歷史已經不是一天兩天,那麼在今天,就如此次東京經典賽上中國隊與中華台北隊之戰,在雙方關係極其微妙的背景下,我們很多看客以打擊對方優勢項目為樂的心態,就不值得讚賞了。媒體報道關於參賽隊名字的使用就更應該注意詞性的把握了。
附著于體育之人、事、物及至天下大勢,我們應當學會看到,也應當更加謹慎地去處理好這龐大鏈條上的每一個環節。
《追風箏的人》幾家談
聊書齋chatting · 薛潔
“幾家談”刊發了五位撰稿人的讀書心得。在結束討論時,從國際時事新聞報道中我們又聞了阿富汗的“味道”。希望我們的推薦能引起您對《追》的興趣,對陌生、破碎的阿富汗多一份關注。
前一陣,編輯部的同事都在讀卡勒德·胡賽尼的小説《追風箏的人》(以下簡稱《追》)。推薦的編輯説,這是一部飽受好評,且每個人都能讀到不同內容的小説。的確如此,小説的思想性,技術手段的運用,以及對阿富汗生活圖景的展現皆可圈可點。只是,作者沒能將小説最重要的東西——感情,貫穿始終。隨著哈桑的出走,作者的感情仿佛戛然而止,致使這部小説的感情品質減分。
我們知道,小説是一個獨立的心靈世界,這個心靈世界與我們的現實世界不完全一樣,它沒有實用的價值,我們建造它,完全不是出於使用的目的,那麼我們建造它的動力是什麼呢?是感情。感情是個人氣質,也叫心理經驗。作家之所以要創造心靈世界,就是因為被他們的心理景象,被他們的心理經驗強烈驅動。
小説中感情的表現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因為感情對小説是一個隱身人,我們看不見它,找不到它,只能感覺它,這種感覺是貫穿在整個閱讀過程中的,它是一個從感覺到感覺的東西,我們該怎麼去敘述它、傳達它,這是非常難辦的事情。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好作家的作品一定具有非常高的感情品質,反之亦然。為了説明《追》的感情品質,我們不妨使用機械論的方法:拿另外一部小説作對比,那就是《辛德勒的名單》(以下簡稱《辛》)。《辛》和《追》的故事架構有很大的相似感:宗教與種族,仇恨與殺戮,良心發現與信仰發生……甚至兩部小説中人物的設計都有某些對應:辛德勒與阿米爾、戈特與阿塞夫、索拉博與猶太人……
如果用一句話來概括,《辛》的感情是無法承受的苦難。作者以第三人的視角,真實紀錄了一個民族那段被屠殺的歷史。在書中,我們看到了焚屍爐、毒氣室,感受到了猶太人的驚懼,看到了猶太人用盡各種手段逃生,甚至跳入糞池中躲避捕殺,看到了魔鬼戈特以射殺猶太人為樂……作者對這一切的敘述是客觀、冷靜的,但是那種客觀分明讓人觸目驚心,那種冷靜分明讓人不寒而慄。
我以為,《追》的感情世界是美麗的憂傷。阿米爾的童年是美麗的,卻因得不到期望中的父愛而憂傷;他童年的友誼是美好的,卻因其的背叛而憂傷;他的生命原本是優越的,卻因倉皇逃往美國而憂傷;他想成為好人,卻發現救贖自己這條路是那麼難,充滿艱辛和憂傷……
作家王安憶認為,感情取決於創作者的能力,這種能力最高級的階段是“忘我”。就是他要把自己毀掉,而不是展覽自己。辛德勒讓我們感受到了“忘我”的力量:一個所謂優等種族的富家子弟,一個納粹黨人,一個戰爭中的投機商,在那樣特殊的環境下,對1100名猶太人生命的拯救是何其艱難!他的動機是什麼?是金錢?是情操?都不是。那是什麼呢?是對人性善良的發現,是信仰的發生。只有這種超乎肉體的力量,才能讓他抱定毀滅自己的決絕。反觀阿米爾,他太過於展覽“我”了——“我”的背叛,“我”的痛苦,他始終忘不了“我”,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驅逐“我”的心魔。這樣一個沉溺于自我的人怎能毀滅自己?!我不懷疑《追》的作者的感情能力,我甚至能夠感受到他在小説中表現出的強烈的感情衝動,但僅僅憑衝動真的無法支撐整部小説。也就是説,在小説漫長的技術化處理過程中,能讓作者保持情感,還能讓作者冷靜處理感情,使感情最後成為一個客觀存在的因素絕不是衝動感,那一定是“忘我”的理性。而這,正是《追》所缺乏的。
瞬間moment ·阿拉伯之星
船形休憩區
讓我們仿佛在大海的懷抱
而色彩斑斕的地面和裝飾
則提醒我們
這裡是阿拉伯世界;
海螺線形的前臺
堅定地貫徹著
海洋主題;
薄而秩序井然的波浪屋頂
還是海洋主題
在這裡可以
一邊俯瞰大海一邊進餐
天上人間;
蓮花
君子之花
在東方人心中
佔有極大的生活意義。
圖片、文字李忠(華高萊斯)
城裏城外emotion · 施美方
要知道,我還沒有坐過飛機。第一次遠門公差是去福州參加一個撰稿人會議,開心時,更多是一分擔心。我一個人可以麼?
細心的領導給我聯繫了上海的同事。
那天在虹橋機場,見到了上海行的
坐上飛機,電視電影裏飛機出事的場景不由自主的浮現。於是很認真地翻看“安全需知”,指望能在危急時刻得以成為“倖存者”。其實,心裏也明白,一旦出了事,肯定OVER!真是搞不明白,一架大鐵牛像雄鷹似的輕盈地離開地面,馳騁藍天。
飛機起飛的一剎那,突然就有了種飄然欲仙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人稱奇,覺得生活品質似乎就這樣提升了。
飛機起飛後,機場的建築在慢慢的變小,寬闊的機場跑道也成了細長的紐帶。想起宋人文及翁詞“一勺西湖水,渡江來百年歌舞,百年酣醉”,那是寄慨,且西湖本來就小;而在飛機上看,連八百里洞庭也真的像一勺之水了。一城一市,還沒看清就一晃閃過了。也忽然覺得自己原來是這麼渺小的,就算有了點什麼成績,也不值得沾沾自喜,又何必激揚文字指點江山呢,平和是福。
飛機升到一定高度,眼前豁然開朗。本來白天還是陰天的,沒想到高空竟會是藍天白雲,天空純凈如剛洗過散發著水汽的藍色錦緞,光線照在團團漂浮的白雲上變幻出油畫般的厚重質感,好像完全變了個世界一樣。人生何嘗不是如此,當你提升到一定的高度,心胸會變得寬廣和晴朗,心情自然也愈加悠閒愜意起來。
傍晚的航班,更讓我體驗了一路變化的美感。漸漸西沉的太陽,慢慢收斂起她最後一線陽光。在不知何處的地平線上,升騰起了晚霞,絢爛地似綢緞一般,雲層花團錦簇,窗外宛如一座沒有盡頭的畫廊。
耳朵忽然有些痛,
隨著一下顫動,飛機安全著陸。
走出飛機,已然有福建行的人在等待我們了。原來,出遠門並不是這麼困難的事。
(建行浙江省湖州分行)
“跨越時間之窗”之五
天白説story · 俞天白
大家都知道中國證券史上,中國證券交易所第一任總經理尉文淵敲響了開盤的第一聲銅鑼,但是,很少有人注意到,那一刻的他,一雙腳是鴛鴦腳!
何謂鴛鴦腳?就是穿著一大一小的完全兩種尺碼的皮鞋。
這可不是無心穿錯了鞋子,而是趕著開業,忙出成這樣子的。他們這些年輕人,從來沒有看到證券交易所是啥模樣,更不知道內部電子系統的軟體是怎樣的。可硬是從無到有趕出來了。他們不分白天黑夜地奔走在裝修工地,從整個市場框架結構設計,到電腦安裝、燈光測試、交易大廳墻壁的顏色,甚至到紅、黃馬甲的裝束,尉文淵都親自參與,他索性吃在工地,睡在工地,連續20天,回家時,兩歲的兒子瞪視著這位滿臉鬍子的“陌生人”,連爸爸都不敢叫了。他的右腳,因不小心受傷,腫脹起來了,每跨一步都是鑽心地疼,疼得他當眾嚷嚷:
下次,赤佬才來搞這種事!我完全可以在人民銀行上海分行安安穩穩地當我的金融處長,做什麼要攬這份短命生活?……
嚷歸嚷,手腳,卻依然像陀螺,轉個沒有停。仿佛只有被心裏那個開業時間表驅趕的份。
開業時間定在
到日子開出來就行!開不出來,我們手挽手地往黃浦江裏跳!
竟是朱鎔基市長!
怎麼會是他啊?尉文淵心裏發了怵!他就懷著惴惴不安地心情彙報開業準備情況,認真記下市長的意見,特別是市長強調的完善法規和加強管理的意見。朱鎔基問他,如果它們(指證券公司)違規了,你敢不敢處理?他斷然地回答,我敢!裝修和設備安裝的檢查開始了。他生怕這位嚴厲出名的市長挑剔出什麼毛病來。雙眼睜得大大注視著市長的眉眼:大廳佈局,滿意;業務規則,滿意;電腦系統,滿意……他的心弦慢慢松下來,聽著一路“滿意”來到了來賓觀視臺,這是二樓的一間大廳,透過巨大玻璃窗俯瞰,場內交易情況即一覽無余。
朱鎔基站定,看了又看,搖了搖頭説,這一排玻璃品質不是太好嘛,應該換上更好的。
好吧,換,時間再緊也要換,不然就談不上高標準!
又是一個日夜奮戰。到17日晚上才換成。
18日大清早,尉文尉下床時,右腳因沒有及時治療,竟腫成了棒棰那樣大!拖鞋穿不進了,找出家裏所有的鞋子,舊的,新的,都塞不進了!如果説,開業典禮是上海資本市場長征的第一步,那麼作為第一任總經理,第一步都沒有跨出,怎能因此坐在家裏?他請醫生來針刺、冰鎮、按摩,到19日早上,仍然無法穿鞋子,就裹了紗布,翹著腳來到即將哇哇墮地的證券交易所樓上。當開業典禮時刻臨近,才讓一位同仁來背他下樓,這位同仁一見他的腳是這個模樣,馬上説,這怎麼成啊?因為自己的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