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
末日到來我們將幹些什麼?
話匣子topic · 于褚
到一個什麼國際花園去看朋友,小區門口的牌子上寫道是“社會車輛禁止入內”。我不明其義,驅車徑入,而保安眼睜睜看著,卻也不加干涉。我想那保安是明白的,“社會”車輛禁止入內,我既然入內了,則不是反社會就是黑社會的,他沒膽量禁止。假使禁止,我就要他解釋“社會”的涵義,説不定還搬出“主義”來扣他一帽子,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關於“社會”的確切定義,國際上學者們猶且莫衷一是,而我們已經應用於“禁止入內”了,可見我們的自主創新能力其實很強的,只是不遑深入考證。我早説過,有心考證的話,屈原實為男子跳水運動的創始人,曹娥投江乃女子跳水運動之濫觴(雙人跳水則要記在娥皇女英帳下,而填海的精衛也有可能是尼德蘭人始祖)。就連愛滋病這個詞,大約也是我們祖宗首創的,“余既愛茲水之清”,六七百年前劉伯溫就使用了類似的詞語;他既然有“千言萬語知虛實,留與蒼生作證盟”的《燒餅歌》,預知一下愛滋病也在情理之中。
不必妄自菲薄,誰能比誰高到哪兒去?和洋人打仗的清朝官員説,洋鬼子沒有膝蓋,用竹竿把他捅趴下就站不起來。這話我們自己拿來當笑柄。其實當時的洋人又怎麼樣?雨果似乎算明白的,因為他説過那段著名的話:“有一天,兩個強盜闖進了圓明園。一個強盜洗劫,另一個強盜放火……將受到歷史制裁的這兩個強盜,一個叫法蘭西,另一個叫英吉利。”不過他也發過這般高論:“中國人沒有墓地。當一個人死後,人們就把他抬走;一個巫師走在棺材前面,巫師停在哪兒,死人就葬在哪兒,哪怕是在路中央。這個簡單的細節就足以維持中國的現狀。道路堵塞,行車困難,一個難以進入的國家。”這堂堂大文豪對中國的了解,實在與清廷官員對洋人的了解不分軒輊。
了解別人不易,了解自己更難。一直盛傳數千年前瑪雅人的預言,2012年的
曾經有過這樣的假設:假如明天是世界末日,我們將幹些什麼?除了什麼也不幹,靜候大限到來者,大約還可以有兩種選擇,一種是設法推遲末日的到來,哪怕希望微乎其微;一種卻是想開了,在大限到來之前抓緊幹平時想幹而不敢幹的事。末日雖然尚未到來,而危機感早已瀰漫。我想拍大片大聲疾呼的選擇是前者,我們的危機意識其實不比他們差,只是在選擇上有所差別,這就産生了肆無忌憚的掠取、佔有、瓜分、揮霍。
我們長期以來習慣於以犧牲個人自由為代價的道德強制,卻沒來得及建立哲學意義上及價值觀層面的利他動機和責任意識,一旦道德強制不復存在,末日的瘋狂便淹沒了責任和義務,體面和尊嚴。這使我們在3月5號這一天要慨嘆雷鋒少了,雷人多了;為人民服務的少了,為人民幣服務的多了;扶老奶奶的少了,扶小二奶的多了;在日記中記上街做好事的少了,記上床做愛的多了。於是末日感進而增強。
當然需要聲明,我在這裡絕沒有批評在允許的時間內燃放花炮的意思,若是我花錢買了許多花炮,也一定趕在禁放之前放完。
一閉一睜 十年過去了
體育漫談sport · 公孫欠諛
南斯拉伕經典電影《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中有這樣一句臺詞:“誰活著誰就能看得見。”
中國足球的這些問題,是所有人都看見了的,十年前就反過一次腐,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把它徹底清理乾淨,因為對面站著的是一個龐大的利益群體,中間有足球管理官員,有俱樂部高層,有裁判集團,有球員群體,還有賭博公司。他們糾結在一起,力量足夠強大。要整肅中國足球,就要打跨整個利益群體,要徹底換湯換藥,足球這一鍋湯,裏面漂滿了老鼠屎,即使沒有老鼠屎,也是一鍋餿湯,不如倒掉重來。
今天的這個形勢,死去的人是不能看見了,也就是説,龔建平同志是不能看見了,他估計也沒有預見到日後的事情,就像他沒有預見到“主動交代,死路一條”一樣!在十年前的那場中國足球反腐秀中,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主動出來走臺的明星,本以為會“前浪推後浪”,哪知是“回頭不見有後浪,自己死在沙灘上!”本來就是做秀,誰讓你當真了,結果他“OUT啦”!其他人“PASS啦”!諾大一個管理層,個個都是根紅苗壯?諾大一個裁判隊伍,個個都是廉潔奉公?諾大一個行賄集體(當時有幾傢俱樂部承認行賄裁判),個個都是“良婦被逼”?這些東西都禁不起推敲,中國足球早就是病入膏肓,早就是千穿百孔。俗話説:問題出在前三排,根子還在主席臺。用這句話來形容中國足球,一點都不錯!試想,如果只有龔建平受賄,那麼,龐大的行賄集體把行賄的錢給了誰?全給龔建平了嗎?這好比每個酒家生意都很好,但來吃飯的人都是“龔建平”!龔建平的胃口有那麼大嗎?龔建平的面子有那麼大嗎?顯然,還有其他人,當時也查過,包括陸俊,但下面呢?下面沒有了。有人送錢,有人收錢,都承認了,收錢的人進去了,後來死了,送錢的人沒事,一臉無辜。死了的人是“後悔死的!”一屋子小偷,就抓了他一個,叫小偷抓賊,叫強盜追響馬,叫主席臺去抓前三排,順手在門口抓一個來做個樣子,交差了事。於是,眼睛一閉一睜,十年過去了,千瘡百孔的中國足球繼續“流濃流水”,一鍋餿湯還在!
直到現在,我還非常驚詫中國足球成績出不來,污七八糟的事卻能登峰造極,中國吃足球飯的人還真的不缺人才,職業化改革十多年,踢球沒有成職業,賭球的、弄虛做假的、行賄受賄的卻成了職業,賽場沒有得到規範,錢場卻規範了。現在這個結果,神州魚爛,不可收拾。
一是自己屁股上有屎;二是派性作怪;三是軟弱無能。還有什麼?也許還有其他原因,但主要是這三條。”
用前人説的話,來看今天的中國足球,話雖糙點,但道理不糙,就是這三條:要麼屁股上有屎,要麼搞圈子,要麼軟弱無能。這樣一個長期處理不下去的爛攤子,如果不徹底“手術”,眼睛一閉一睜,再過十年,還是這個鳥樣!
這個時代,遇見卡佛
聊書齋chatting · 山風
雷蒙德.卡佛,美國當代著名短篇小説家、詩人,被稱為“美國二十世紀下半葉最重要的小説家”和小説界“簡約主義”的大師,是“繼海明威之後美國最具影響力的短篇小説家”。著有《當我們談論愛情的時候我們在談論什麼》、《大教堂》等,他被認為是美國八十年代後短篇小説復興的最大功臣。
卡佛最被經常拿來比較的文豪是海明威,但是卡佛自己卻這樣説到:“卡佛與海明威之間的相似程度,遠不及卡佛與契柯夫之間的相似程度。”因為,二者都把所有溫暖的、硬朗的、諷刺的……等等等等的目光投向了底層人民。
卡佛生前曾被這樣反覆追問——你寫的全是藍領階層,中下層人物,總是面對著生活的危機,這是不是你自己生活的寫照?對此,卡佛給出了這樣的回答:“你不是你筆下的人物,但你筆下的人物是你。”卡佛小説中的人物,是美國六七十年代中下層人民的張張鮮活面孔,他們多數是體力勞動者,如餐館女招待、鋸木廠工人、修車工、推銷員和汽車旅館管理員等等。他們中的絕大多數沒有什麼遠大的夢想目標和令人艷羨的功成名就,陪伴他們的是失業、破産、酗酒,離異,愛情無奈地不斷遠去,親情異常冷漠而無益。命運彷彿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欲掙脫而不得——這是無數個書中人,也是卡佛自身的真實寫照。
回望卡佛短短49年的人生,出身貧寒,半世流離,沒有受過良好的教育,沒有過過優渥的生活,曾經因為酗酒而接近死亡,一生兩次破産、一次婚變。無論放諸怎樣的時代與地域,都是坎坷與曲折的代名詞。而恰恰是這種不平凡的人生經歷賦予卡佛獨特的視角和與眾不同的寫作技巧,也為他帶來無數文學領域的褒獎與榮耀。
這樣一個擁有如此絢爛成績的偉大作家,終於以緩慢的步調走向中國讀者,這是兩個不同的國家,兩個不同的時代,走向了一個相似的交叉點。正如蘇童所説,卡佛的書是那個時代美國人的心情,更是這個時代中國人的心情。因此,在一個可以讀懂卡佛的年代,是讀者的幸事,卻是時代的悲哀。
很多人會認為將卡佛筆下的六七十年代的美國和當今中國這樣的盛世華年能扯上關係,多少帶點臆斷與悲觀。但是,歷史本身的斷代規矩是不以外部假像為憑據的,真實的人民的群體感知才是劃分社會發展階段最根本的依歸。正因如此,我們才能從卡佛極為吝嗇的字裏行間讀出屬於兩個不同時代的同樣的感慨。
在行文上奉行極簡主義,與其一生的困苦相生相伴——你何曾見勞碌半生的父輩們一如雞尾酒會上的紳士們那般滔滔不絕。如果現實無情地告訴你喧囂的反抗不若沉默的接受,那還有誰會選擇張牙舞爪的徒勞呢。當然卡佛的筆下也不乏那些所謂的成功者,可成功背後不同樣掩藏著不安和頹唐,絕望與荒涼?這是人生的相同之處,也讓更多的讀者選擇了與卡佛心意相通。
同時,從閱讀角度來説,卡佛的極簡將書本中的留白變得更大,讓讀者擁有更多的自由和空間,同時為讀寫雙方的互動提供更多的可能。你可以説,閱讀卡佛的作品是一種不太愉悅的精神體驗;你也可以將斷章式的故事、模糊式的情節以及開放式的結尾當作是挑戰作者寫作意圖和文章主旨的一次完美嘗試。
於是,我們可以這樣嘗試著解讀:既然生活這樣的荒涼和無望,卡佛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面無表情地呈現這樣的人與事,不過是想要表達這樣的態度——我們不能選擇我們所處的時代,我們不能左右殘酷的現實,我們甚至不能控制我們面對這些時該保有的情緒,但是無論表面光鮮的生活背後是怎樣的虛幻與頹唐,我們都只能真實去擁抱。不是嗎?
瞬間moment ·人間四月天·油菜花
四月的江西婺源,油菜花已經開的一片爛漫。油菜花田,特定季節中的“限量嚮往”。花田中踏青的遊人,春風中賣粽子的大嬸,還有田埂上和小柴狗“狹路相逢”的姐弟倆……人間四月天,每一朵花,每一張臉,都不可再生,無法複製。項光敬/圖
清明節斷想
城裏城外emotion · 北未
清明節那天,一家人到老爸的墓地祭掃。我們將鮮花、水果、點心、紙蓮花、“金元寶”等擺在老爸墓地前。待老弟點上香火,祭掃正式開始。輪到我時,雙膝跪地,把一個個金元寶和冥錢送入面前的小火盆,輕聲説:“爸,我們來看您了,老媽説她夢見您回家取衣服了,都開春了您怎麼還冷啊?冬天我們一定給您多送些棉衣。爸,我們都挺好的,您甭惦記,您想我們了,就回來看看……”兩年前,我也是這樣送老爸最後一程的,那時就想,老爸比我大兩輪,也屬兔,24年後,我會不會也急著去那裏找他?!
去“那裏”,這是我自老爸走後常想的問題。
其實,每個人都要解決生與死的問題,因為人生是一枚硬幣的兩面——非生即死。“我為什麼來?我如何去?”這是誰也擺脫不了的困惑。平時我們只關注生,卻忽略了死。
只有在清明節,當生與死在同一天相逢,與已故的親人對話,才能領悟生與死的時空轉換。因為,他曾經是你的生,你又是他的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無窮盡也。於是,我們習慣在這個時刻追問生死。
老爸,你走了兩年,我也近聽天命之年。此刻,才覺得時間是那麼急切,生的艱難與死的恐懼都已清晰可見,因為所有的生死都將穿越時間,因為沒有人能躲過時間的眼睛。清明節就像一位飽經風霜的老者,他有幾千歲,看慣了世間的生死。它也有資格見證生死。
2010年這個清明節,我好像突然想明白了,生本身就是我的價值,“好”與“不好”,皆是老天的安排,因為要達到世界的平衡,不能讓每個人都好,或都不好,那就不平衡了,必須有“好”,也必須有“不好”。所以我的生是有價值的。
那麼死呢?此時我突然重溫起作家史鐵生的散文《我與地壇》中的一段話:
“他來的時候是個孩子,他有那麼多孩子氣的念頭所以才哭著喊著鬧著要來,他一來一見到這個世界便立刻成了不要命的情人,而對於一個情人來説,不管多麼漫長的時光也是稍縱即逝,那時他便明白,每一步每一步,其實一步步都是走在回去的路上。當牽牛花初開的時節,葬禮的號角就已經吹響。
但是太陽,它每時每刻都是夕陽也都是旭日。當它熄滅著走下山去收盡蒼涼殘照之際,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燒著爬上山巔布散烈烈朝暉之時。那一天,我也將沉靜地走下山去,扶著我的拐杖。有一天,在某一處山洼裏,勢必會跑上來一個歡騰的孩子抱著他的玩具。
當然,那不是我。
但是,那不是我嗎?……”
從這裡我看見,生命不是孤立的,而是由人和人連接成的整體,時間也是一個整體,“我”只是很小的一個瞬間,但就是這樣微不足道,“我”依然有價值,依然受惠了。
回來的路上,看見許多人,像我們一樣去祭掃,他們表情輕鬆,像是某個普通的回家的日子。(建行總行)
誠信:還“小”以本真
小處大文章(五)
小小説story · 俞天白
湖南桃江縣是否因桃花江而得名,我沒有深入考察,但是縣名如縣內的自然風光,一條桃花江,逶迤地自西向東橫貫整個縣城,每年陽春三月,千里桃花,夾岸繽紛,美色勝似桃花源,故有“山水美人窩,天下桃花江”的佳句。可惜,因為貧困,除了桃紅,沒有什麼讓桃江人自豪的東西,而更愧對桃江的,還因為貧困而來的誠信的喪失。或許,我們銀行對貧困地區的缺乏信心,把長期貸款都給了具有政府背景的大項目,願意借貸給民營中小企業的銀行,通常也是小意思,只是一年以內的流動資金貸款,這些企業只好將流動資金作為固定資産投資貸款來使用,為此衍生出很多問題。不知從哪年開始,這個縣城的幹部、群眾,採取了報復手段:借到手的錢,索性就不還,而且形成了這樣一種畸形的社會風氣:什麼人最牛?借錢人!“能夠借到錢的人有本事,借了錢能夠不還的人更有本事;借了錢不還,還能夠繼續借到錢的人,那就更有本事了!”
這種獨特的評價人品的標準,日積月累,積成了一支“欠債大軍”。
這支“大軍”中,居然不少是行政、事業單位和政府公務人員。政府官員“越位”,“越”成了“逼貸”、“騙貸”的角色,而且成了固定形象。到2007年5月,欠銀行貸款本息,竟相當於該縣一年的財政收入!臭名遠播,成了武漢金融區“十大高風險區”。
本來富庶的桃江縣在改革開放大潮中出現的市場經濟的萌芽,給扼殺了,30多年過去了,貧困始終像個魔鬼跟隨著他們。
2007年4月,有關領導部門,將一名在小字上做出了大文章的義烏市人民政府的樓副縣長送到了桃江縣來,做為期三年的挂職“拓荒”。
樓副縣長“拓”的是什麼“荒”?開始,他感到茫然,面對這支龐大的欠債大軍,只覺得他們已經動搖了桃江的根本。經過調查研究和反覆思考,覺得必須讓桃江縣幹部群眾,看到屬於“小”群體中的潛力,這潛力,就是在年深日久中缺失的那份誠信。
這是一場利益攻堅,是從“風險高地”到“信用高地”的攻堅!他首先抓幹部。他請了省裏一位經濟專家和他一起來,請四百名中層幹部接受一次市場經濟成熟地區的“前沿模式”的教育,教這些幹部,如何衝破陳舊的思想模式,使桃江縣的優質資源形成最佳的組合。
這一次報告會,震撼了所有與會者。
他講了什麼,在這裡似並不很重要,重要的是他來自浙中那個創造了經濟奇跡,而有了“世界小商品之都”之稱的地方,以他親身經歷的實例,説明瞭財富與誠信的關係,而這些財富,來自於一個“小”字,因為信奉了“借債必須還錢”這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道理,使弱小變成為富有與強大。
緊接著他召開了“全縣金融工作大會”,以“清欠”為突破口,訂了一份《桃江縣創建金融生態實施方案》,縣委領導帶頭,償還欠款,開始了金融生態環境的創建歷程。
這是一次集體尋找金融信用、呼喚商業誠信回歸的歷程。
只一年多時間,政府幹部對欠款應歸還的全部歸還了,其中12人被金融機構起訴。政府機關公信力一旦回歸,其影響不言自明。首先建立起來的是建信村鎮銀行。因聯保制度的完善,使首批小額貸款的農戶獲益,潛在的市場很快被激活了,更多的農戶相信通過金融渠道解決自己的生産和生活難題是最佳的選擇。要靠銀行來解決,那就必須給銀行以信用,讓銀行相信,我是最講誠信的!
桃江縣,就這樣改變了面貌!最大的改變,當然是精神面貌:因為他們弱小,所以最珍惜人家的支援,所以也最講誠信,以期繼續獲得支援。
就這麼簡單嗎?是的。因為,這才是“小”字的本真!
溫馨提示:本欄目將在上半年集中刊載《小處大文章》系列,《編輯部的故事》將在下半年繼續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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