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説通脹
■ 黃曉陽
中産的焦慮早已超越“蒜你狠”、“豆你玩”的層次。如今,中國經濟站在一個尷尬的十字路口,當CPI突破3%的通脹警戒線時,中産們也許感受不到這一數字帶來的生活壓力:豬肉漲了,可以吃牛肉;大米漲了,可以買麵粉;咖啡館提價了,可以在家裏喝;房價漲了,可以先租房。這些不過是“中産階級的幻覺”,以自身生活體驗,起初認為通脹無所謂。
如今,房租在多年穩定後開始躥升,中心城市包括一些二線城市的房租漲幅超過了20%,這時,中産們陷入無處可避的境地。這輪通脹,火已經燒向了自己,CPI的上漲讓一向對價格不夠敏感的中産們開始覺得如此直接而沉重。如果像有的經濟學者説的那樣,未來十年,世界都將在通貨膨脹中度過。我們該如何避免自己的資産不縮水?如今,錯綜複雜、內憂外患的金融危機下,中産階層的焦慮或許正是中國的焦慮。如今,中國經濟站在一個尷尬的十字路口,或許我們應該梳理這種焦慮,從産生這些焦慮的元素中,發掘出真正的應對之舉。今年一季度中國創出了11.9%的GDP增速,人們在擔心中國的通脹壓力,隨著歐元債務危機以及人民幣升值壓力增大,人們擔憂的焦點又開始轉變成了通貨緊縮。
我們在2008年發出令全球嘆為觀止的“四萬億救市”計劃。2009年開始,取消了信貸規模控制,讓商業銀行多出了9萬億新增貸款,甚至到今年上半年,仍然有4.6萬億的新增貸款發放。投資保證了中國的經濟增速,2009年,中國GDP投資拉動率高達92%,比2008年上升了45個百分點,結果是“保八”成功,在黯淡的全球經濟中獨樹一幟。
不過,中國貨幣數量增長,高於GDP增長20到30個百分點,這使得中國廣義貨幣M2與GDP的比值在2009年年底達到創紀錄的180%左右,這個數據遠遠超過美國的65%以及日本的110%。換句話説,中國用接近10萬億美元的貨幣,生産著5萬億美元的GDP,而美國只用8.3萬億美元,就生産了14萬億美元的GDP。通貨膨脹會使物價上漲,中低階層財富減少,導致人心不安。
今年5月,中國的CPI同比上漲3.1%,又一次超過3%的通脹警戒線。自2007年開始,中國結束了長達10年的“高增長、低通脹”局面,CPI以每年約5%的速度在上漲,那一年也是次貸危機發力的開始,正是在救市背景下,出現了大手筆刺激計劃。貨幣大都流入了基礎設施、房地産以及汽車行業,通過拉升地産價格,加大石油消費,使得高企的房價和油價,成為增發貨幣的高能回收器,好處不一而足。以前買不起房,最少還可以租房,但現在城市的中産階級,以及剛畢業的大學生們,切實感受到生活壓力。與此同時,中國充裕的廉價勞動力,經過多年無限量供給後,終於在老年化的陰影下,看到“劉易斯拐點”的臨近:勞動力由過剩向短缺的轉捩點,在工業化過程中,隨著農村富餘勞動力向非農産業的逐步轉移,農村富餘勞動力逐漸減少,最終枯竭。這將直接引發勞動力成本提高,近來,富士康加薪,東南沿海大規模的民工荒,以及各地最低工資標準調高等一系列事件出現,使中國又多了一道難題——未來幾年勞動力成本上漲也將成為通脹壓力。
屋漏偏逢連夜雨。年初剛經歷了西南大旱,夏季又遇到了南、北方暴雨,中國夏糧連續6年增長後首次産量下降,反映到菜市場上,則是各種農副産品價格上漲,輸入性通脹依然沒有緩解。在2009年寬鬆貨幣政策,在持續上揚的住房價格,在勞動力成本變得高昂,在糧食和能源因為各種原因大幅上漲的背景下,加重了中國進入通膨的心理預期。
如果不是通脹,而是通縮,是否寧願讓資金躺在銀行的賬戶上,也不要以高風險進入股市和理財産品市場,來博取並不一定能得到的高收益呢?又或者應該精打細算,嚴陣以待,防止通脹通縮並存下的滯漲,那樣面臨的很可能是大規模失業和減薪,這類似于《等待戈多》這樣的後現代荒誕解構狀態。
之所以要重視中産的焦慮,是因為中産階層是社會穩定的潤滑劑,也是社會消費的主力人群。當中産階層花費太多的錢用於食品、房屋、教育和醫療支出,喝咖啡、旅遊和消費高檔商品的需求,就將退居二線。當中産階層消費能力持續受到損害,勞動階層的儲蓄又貶值的環境下,恐怕擴大內需的政策不僅難以實行,社會矛盾也將日益尖銳,“和諧”很難自圓其説。
從這個角度説,中産階層的焦慮正是中國的焦慮。如今,中國經濟站在一個尷尬而又危險的十字路口,理智的做法是不該坐等“戈多”到來,或許我們應該梳理這種焦慮,從産生這些焦慮的元素中,發掘出真正的應對之舉。
(建行重慶市大渡口支行)
(文中觀點為個人觀點,僅供參考,不構成指導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