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付超

當清晨的陽光散發出籠屜般氤氳的光時，很多早餐店一大早就已經門庭若市了，店員們忙碌的身影像鍍了一層朦朧的光。如果説粥粉面是開啟一天朝氣的靈魂早餐，那麼燒鵝瀨粉的組合就像靈魂早餐的高級昇華。燒鵝瀨粉是東莞人的首選早餐，它就像一個美食符號嵌進了東莞的飲食文化，融入東莞的每一個晨曦。在東莞人的心裏，總有一家老字號的燒鵝瀨粉店無可取代。也許就在下一個路口，一間不起眼的店面，你隨便坐下，就能吃到一碗簡單、溫暖的燒鵝瀨粉。在東莞，燒鵝瀨粉是這個城市最具代表性的美食，它憑藉著自己獨有的魅力，從種類繁多的東莞小吃中脫穎而出，深深吸引著來大街小巷尋找美食的老餮們。

有些味道，只能在老店裏品味到，有些回憶，也只有在這些傳統美食裏發酵。在這些老店裏，吃的又何止是一份味蕾上的享受呢。有許多老店歷經數十年，依然為人稱道，歷久不衰。我時常想起唸書時的場景，晚自習後回家的路上，總能見到打著梆子的小推車在巷子裏穿梭，竹編的擔子裏放著煮著開水的大鋁鍋，老闆嫺熟地往寬口碗裏放入醬油、蔥花、一小勺豬油，一揭鍋蓋，熱氣騰騰，這時再盛入熱乎乎的瀨粉，鋪上香脆可口的燒鵝，再撒一點白胡椒粉下去，那真是冬夜的溫暖記憶呀。

時間在變，人也在變，但不變的是燒鵝瀨粉的味道。現在我們已能舒舒服服地坐在寬敞的店舖裏，進門就可以看到晶瑩的明檔後挂著幾隻飽滿金黃的燒鵝。師傅把瀨粉洗乾淨，將它放入高溫的麵湯內煮到七成熟，瀨粉變透明膨脹之後，然後用笊籬瀝幹備用。瀨粉是東莞人壽宴的傳統食品，寓意長長久久，多福多壽。它是用大米磨成粉，做成圓柱狀的，吃起來特別韌糯滑爽。燒鵝瀨粉，最講究的是一鍋美味的高湯，湯底一般有兩大特點：清、濃。清湯是清亮透明的，只有表面漂浮著一點點薄薄的油花，再撒上一點鮮嫩清爽的香芹絲和蔥末，熬香的蔥油加上燒鵝的清湯，喝起來非常鮮甜。有些店舖則喜歡用整只雞、大塊骨頭肉，加上很多種特定的藥材和香料煲3小時以上，一碗香濃的高湯才能熬製出來。我最愛的還是生地龍骨湯，味道非常濃厚有層次感，苦澀中帶些許甘甜，很有一種媽媽煮出來的味道，而且淡淡的苦澀味剛好中和了燒鵝瀨粉的肥膩感。而好的燒鵝則要經過12個小時的風乾、腌制等步驟才能烤出好鵝，烤好的燒鵝皮會呈現出飽滿的焦黃色油光，菱形網格狀的外表皮薄且沒有過多的脂肪，肉理分明，皮脆肉多汁。師傅加上一大勺高湯，粉面再鋪上一層皮脆肉嫩的燒鵝，一碗美味的燒鵝瀨粉就閃亮登場了。金黃的鵝皮，配上顏色銀白的瀨粉，難怪會有“金鵝銀瀨”的美譽。大碗裏的燒鵝汁和燒鵝肉融合在一起，豐腴的湯汁將瀨粉浸潤出柔和的色澤和滑爽的口感，一口咬下去，肥瘦相間的燒鵝香味瞬間充滿味蕾，每一口的肉汁鎖在舌尖，加上嚼勁爽口的瀨粉，再喝上幾口高湯，保證你吃一口就停不下來。吃完這樣一碗熱氣騰騰的燒鵝瀨粉實在滿足，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從頭頂到四肢都有細汗冒出，遍體舒暢。

歲月的流逝總會留下痕跡，記憶裏美食的味道常常會在不經意間滑過心頭。很多遠離家鄉的人不遠萬里歸來，只為了記憶中的那碗唸唸不忘的燒鵝瀨粉，像是一種情懷酵母，未食而鄉情濃濃，食之則心滿意足。

我吃著燒鵝瀨粉的時候，會時常想起讀書時和我一起搶吃燒鵝的那些同學們，想起那些無拘無束快樂的學生時代。雖然現在已經無法聯繫上這些同學了，但在我們逐漸流失的歲月裏，是這些美好的記憶熨貼著我們趨於冷卻的心，常讓我們嫣然一笑或潸然淚下。記憶中的美食回憶，會永遠定格在每個人的心中，找回那一段歲月靜好的時光，正如這一碗簡單溫暖的燒鵝瀨粉，帶給我們更多的是那一種滿滿的歸屬感和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