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情結
□ 文/曹發祥
豆腐,是中國人餐桌上最常見的菜肴之一。南方豆腐和北方豆腐在做法上和口感上不一樣,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北方人,我還是鍾情北方鹽鹵點制的豆腐。
豆腐的製作過程比較複雜,但每個過程的半成品都是一道可享用的美味。大豆經浸泡後磨成漿,燒開後是豆汁,過濾成汁,點鹽鹵成絮狀後是豆花,再凝固後是豆腦,用籠布包裹後壓實便成了豆腐。魯南地區的早餐除了喝一碗熱氣騰騰的糝,還有鮮嫩鮮嫩的豆腐,最佳的搭配應該是這樣的:一碗豆汁、一塊五毛錢豆腐,一個煎餅,一根油條,要是膽固醇指標允許,再加一個雞蛋,拉饞啊!如果僅是這種吃法,似也平淡無奇,這個套餐的點晴之處便是它的配料,用剁碎的辣椒調製而成的。豆腐的配料無外乎有榨菜、鹹菜、辣椒之類,但大多人是衝著辣椒來的。儘管辣椒是免費的,但是店家依然在辣椒的配方上做足了文章,因為辣椒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店家生意的好壞。青辣椒、黃瓜、少許的鮮紅辣椒、鹽、味精,磨成碎狀,然後用味達美、醋、香油調製,別提多有滋味了。
單位附近的菜市場南頭有一家豆腐店,女老闆姓尤,性格似紅樓夢中的尤二姐,她的店名就叫“尤氏豆腐店”,熟客便以尤二姐相稱。吃完豆腐後問價的人,一看就是生客;不問價格,直接掃微信然後喊一嗓子“錢付了哈"的,無疑便是熟客。尤二姐從不細細盤問吃的啥、付了多少,誠信,在這兒就是這麼簡單。
小時候過年,娘總要做一籠豆腐,招待前來拜年的親戚朋友。娘提前一天把大豆泡上,第二天天濛濛亮就起床,用石磨把泡好的大豆磨成漿,娘負責放豆子,爹負責推磨,他有力的臂膀推動著石墨穩穩地轉動,沉重的磨盤之間磨出細密的漿汁,不時有一縷縷熱氣從他額頭升起,而我惦念的只是儘快吃上一碗鮮嫩的熱豆腦罷了。娘把磨好的漿汁盛到灶鍋裏,不停地攪拌,爹負責加柴燒火,不一會低矮的草房裏便瀰漫了豆汁的清香。漿汁燒開後,娘用布袋過濾,濾出豆腐渣,豆汁再入鍋燒開、點上鹽鹵,幾乎在一瞬間便成了豆腦,這時候娘會盛上滿滿的一碗給爹,爹趕緊將手往衣服上擦一擦,喜滋滋地接過去。看著爹吃得美美的樣子,我總在想,咋那麼香呢?這或許是我永遠也得不到的答案!舊時家裏經濟拮據,豆腐也是奢侈品,娘常説要省著點吃,這一籠豆腐,存放好的話能吃到來年正月十五。
爹離開我已有18年了,娘在爹走後又頑強地生活了12年,彌留之際,不吃不喝整整九天,終也帶著對兒女的牽掛與不捨撒手人寰。爹娘的一生,亦如這豆腐,雖平淡,卻飽含了溫暖的真情和懷念……
現在,我還是會時常光顧尤二姐的豆腐店,只是娘做的豆腐,再也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