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肖琴

“譚姐，你終於來了呀？”我開心地詢問正忙著安置三輪車的譚姐。

“之前疫情嚴重，咱們少給國家添亂，所以就停了生意。”譚姐回頭看著正在鎖門的我，眼睛笑著彎成了月牙。

看著譚姐不急不忙地鋪開墊在水泥地上的塑膠墊，將各式各樣的小商品依次排列開，我衷心地送出祝福：“祝您生意興隆！”

譚姐是位小攤販主，我們認識有4年了。我初到晶珠支行時，她就已經駐守在了網點附近。每日傍晚，網點停止營業了，譚姐就推著她的三輪車來了。

四年前，是個隆冬的夜晚，我關著辦公室的門趕制一份業務申報書，等忙完抬頭一看，都已經晚上八點半了。同事們都下班了，網點內一片漆黑，我站在黑暗中，感覺有些駭人，忽然望見支行門口玻璃外的一盞燈火，心裏升起一股安全感，也不那麼害怕了。走到門口，看到譚姐正坐在小板凳上搓手取暖，她的三輪車上懸挂著的燈泡，在寒風裏微微搖曳、熠熠生輝。我按了按手中遙控鑰匙，準備開啟側邊的卷閘門離開，門卻紋絲不動，我又反覆試了幾次，卷閘門仍然無動於衷。我趕緊查看大門，發現門從外面鎖住了，我頓時急了，心想卷閘門在這個點“歇菜”了，我可能得在網點過夜了。躊躇徘徊了幾圈，我突然靈機一動：找門口的小攤老闆幫幫忙！於是我立馬走向網點的正門，隔著玻璃對著她大喊：大姐，大姐！譚姐聽到後，立馬走了過來。我急切地説：“大姐，我們行卷閘門出了故障，打不開了，麻煩您幫我打開外面這個鎖讓我出來。”等譚姐點頭後，我將行門鑰匙從門縫裏遞給了她，咔嚓一聲，大門打開了。出來後，我不住地道謝，譚姐卻只是靦腆地擺擺手，説這是小事。

為表謝意，我蹲下在譚姐的小攤上挑選起來，不看不知道，雖然只是地攤，但是她賣的商品品類卻意外的齊全，且款式繁多：手套、圍巾、短褲、襪子、發卡、皮筋、小孩玩具……我挑選了皮筋、發卡等小用品，結賬時發現幾樣東西算下來還不到十塊錢。準備付款時，我的眼睛在攤位掃了一圈，也沒找到收款碼，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大姐，我身上沒帶現金，您這能收微信或者支付寶嗎？”譚姐趕緊從兜裏掏出手機，打開微信收款碼。付款時顯示收款人為譚**，我方知曉大姐姓譚。我付好款後並沒有急著回家，而是蹲在了譚姐身邊，和她扯起天來。

經過一番交談後得知，譚姐和丈夫從鄉下進城，丈夫在工地上做工，她就從江東批發市場進貨來賣。譚姐的貨品品質都不差，本著良心買賣的原則，小物件都只掙個5毛、一塊，大件商品也只掙幾塊錢。雖利潤微薄，但是積小成多，生意好的時候，一個晚上下來也能賺幾十塊，吃飯還是能管上。不過最近做生意遇到了一個問題，有些人晚上出來散步，身上沒帶錢，只帶了個手機，因此看上了東西也沒辦法付款。為解決這個問題，她特意請人幫忙註冊了微信，可是遇上了要使用支付寶支付的客戶，生意就做不成了。我當即了然，立馬將我行收款二維碼推薦給了譚姐：“建行收款二維碼，龍支付、微信、支付寶、雲閃付都能掃，多碼合一很便捷，零手續費真省錢。”譚姐聽了眼神一亮，和我約好第二天下午來網點辦卡、辦碼。此後，譚姐的地毯上多了個標配——建行收款二維碼。

今年受疫情影響，譚姐和她的小攤直到今天才出現。前一段每天下班，看著門口空落落的，我的心裏也有些空蕩蕩的。

昨天晚上，一歲半的女兒頑皮將自己最喜愛的粉色小豬玩具“佩佩”從桌上摔了下去，佩佩的身體當即碎成了兩瓣，完全不能“走動”了，女兒號啕大哭，抓著碎了的佩佩不肯丟。擔心孩子被戳破手，我只能搶著丟了，孩子一晚上都在喊“佩佩”“佩佩”……今天下了班，匆匆和譚姐打了招呼，我就趕緊到就近的商場，逛了一整圈，也沒找到“佩佩”同款，無奈只能放棄。回家路上，路過支行門口，遠遠看到譚姐擺好的小攤，在黑暗中泛著點點星光，走近攤前，意外發現“佩佩”正安靜地站在地墊上。我興奮地拿起“佩佩”：“譚姐，沒想到你這竟有佩佩賣，真是太棒了。”

買完東西，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走在回家的路上，發現疫情期晚間，昏暗的路面竟明亮了許多，原來是路邊恢復經營的小攤亮起了燈。噢，手機貼膜小哥哥的攤上燈亮著，賣耳環小姐姐的攤上燈亮著，前面賣書大叔的燈也亮了……一盞盞星星點點的燈，仿佛照進了人的心裏。此刻，我終於知道前些日子，回家的路上到底少了什麼。正是這人間燈火，最撫凡人心。